登鹊山——毕京福

　　鲁网4月30日讯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，我在济南西郊军营里当教导员时，一连徐永贵连长是从鹊山下鹊山西村走出来的。那时常听他介绍，跨过黄河，济南市北边，有一座山叫鹊山。

　　智者乐水，仁者乐山。在“一城山色半城湖”之称的济南，不乏水的灵动，也不缺山的钟秀。如果你站在千佛山上往北望去，匡山、粟山、北马鞍山、药山、标山、凤凰山、鹊山，华山和卧牛山九座山头，组成了著名的“齐烟九点”。九座山峰错落挺立，“遥望齐州九点，一泓海水杯中泻”。其中八座山都在黄河南岸，唯有北岸有一座独立的鹊山，独特的位置助长了我的好奇心。但由于各种原因，登鹊山一直没有成行。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球，庚子之春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季节。如今我国疫情已渐趋缓和，我们四个老战友稍作沟通，一拍即合，决定携夫人登鹊山。四个老战友中就有当年在部队时，被上级评为“一对好主官”的连长徐永贵和指导员王德华。在这个春风荡漾的季节，我三十多年登鹊山的愿望终于成行了！恰有一种“羁鸟恋旧林，池鱼思故渊”的感觉。

　　一路疾驰至黄河泺口浮桥，再往北约三公里到黄河一道坝，坝与山相连，著名的鹊山山体就在坝上。山体下方有一高高的立体石柱，刻着“鹊华烟雨”几个红色大字。石柱东边十几米处有一座雄伟的石牌坊，上方同样写有“鹊华烟雨”，非常醒目。鹊山名气不小，但高度不高，只有海拔120.8米。山势大体是数字“7”形，没有明显的制高点，南北走向大约800米。说它名气不小，是因为许多著名文学大家层光临于此。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在《鹊山亭》诗中写道，“泺水飞绡来野岸，鹊山浮黛入晴天”，将鹊山精致成一派江南雅秀，也展现了诗人少有的“东海风流”。“南陵崩腾来不尽，北山断续意尤佳”，出自苏辙的《和孔教授武仲济南四咏》之一，真实反映了鹊山的地理位置和山势走向。在元代大书法家、大画家赵孟頫的《鹊华秋色》图里，用淡淡墨彩勾画出了鹊山如距似卧、华山孤峭峻拔，绵绵秋色氤氲中，鹊、华双峰并峙，山前林木葱茏，老柳盘虬、茅舍掩映，湖水连波、野渡舟横，一派古远闲雅。据说，这幅著名画作辗转到乾隆皇帝手上，持图赋诗吟咏，眷恋不已。明代历城人刘敕有《鹊山》一诗：“西北开青嶂，无峰山自奇。丹炉还历历，明月故迟迟。桃李春开日，楼船水涨时。许多寻胜者，到此好衔卮。”青嶂、无峰、丹炉，正是鹊山最富盛名的真实写照。

　　生活在鹊山西村18年的战友老徐介绍，小时候村里老人讲，鹊山来历普遍有两种说法：一种是每年农历七八月间，来自四面八方的喜鹊都相聚在这里，形成一种自然景观，因此得名“鹊山”。此说在金代大诗人元好问的《济南行记》中有记载：“鹊山每岁七八月间，乌鹊群集其上，故名鹊山。”另外一种说法是因为扁鹊，战国名医至此，深深陶醉于这里的风景，于是结庐炼丹，最后葬在山中，故名“鹊山”。在鹊山下鹊山西村有扁鹊墓。另有约四米高的扁鹊石雕像，其貌慈眉善目，腰间还挂着一个药葫芦，一手拄拐一手背在身后，神态轻盈。雕像的基座有一米高，前面是小篆体写的“神医扁鹊”四个字，后面则阴刻着扁鹊诊治病人和炮制草药时的场景。据说，扁鹊墓并非只有济南一座，仅河北省就有三座，另在河南、山西也有扁鹊墓，都因年代久远而无法确证。无论扁鹊是否葬于此地，神医妙手事迹和“鹊华烟雨”景色，都不妨碍世人对鹊山的赞美。

　　我们从鹊山南侧的“鹊华烟雨”大石柱旁开始登山，沿着依山势而修建的石阶，手脚并用，拾阶而上，每攀登一点，巨石、错落有致的石头随时阻挡着前进的脚步，不得不用双手攀着上面的石头用力。整个山脊上，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堆叠在一起，有的凌空高耸，有的犬牙斜立，壁立陡峭，尖利的岩石像鲨鱼口中的利刃般密布，不由令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。登山累了，稍作休息，战友们回忆当年在部队里的峥嵘岁月、当年难忘的军营生活。战友情是一种人间至情，只有当兵的人才能有刻骨铭心的感悟。如今，就连战友们的夫人们也亲如姐妹，每到一起无话不谈，谁有事都能相互帮称一把。顺着峭壁岩石向下眺望，不禁头晕目眩、心跳加速、双腿打颤。我登过很多山，但从来没像登鹊山这样胆怯和惧怕。年逾花甲的战友们小心翼翼，互相鼓励，时常提醒注意险处，又登又爬，吃力向上。深感登山劳累的同时，也享受着和煦春风的抚摸，呼吸着清新空气，耳闻小鸟婉转的和鸣，感受绿树吐芽那种顽强的生命力。

　　无限风光在险峰！站在鹊山上放眼望去，周围景色一览无余，一马平川的黄河冲积平原上，拔地而起的鹊山一脉雄居在黄河岸边。鹊山刹时变得伟岸而高大，“登山则情满于山”，心中体会了“一览众山小”的感觉。据说从济南到北京400多公里，只有黄河北边这一座山。据史料记载，早在唐代，鹊山一带被湖水环绕，景色宜人。李白有诗为证：“初谓鹊山近，宁知湖水遥。此行殊访戴，自可缓归桡。湖阔数千里，湖光摇碧山。湖西正有月，独送李膺还。水入北湖去，舟从南浦回。遥看鹊山转，却似送人来。”而如今，沧海桑田，逝者如斯。在鹊山纵目四望，黄河大堤内是碧绿的树林和大片的田地，黄河水如一条棕黄丝带静静东流消失在远方，正是两岸平野阔，黄河对岸约5.5公里的华山被黄河拥在怀抱中，100年前德国人建造的铁路大桥横跨在黄河上，新建的黄河公路大桥红色斜拉钢梁清晰可见，市区的高楼大厦林林总总，占地7.4平方公里的鹊山水库的湖水波光粼粼，极目远眺的千佛山清晰可见……

　　看着山下黄河浮桥上络绎不绝的车辆，战友老徐十分感慨。想当年他就是在那个地方坐着渡船，每天往返到黄河对岸的市区读完了初中和高中，后来结婚也是在鹊山西村，对这里的山山水水、一草一木都留下了抹不掉的记忆。他不时地给我们介绍，他小时候如何在鹊山山洞里捉迷藏，到鹊山湖里捞鱼虾，发生在鹊山的一个个有趣的动人故事。从山上下来，我们来到老徐五弟的房子。旁边还有一个蔬菜大棚，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，并在院里养了些鸡、鸭、鹅等，比“农家乐”还乐。老徐的弟弟叫什么名字，我们都不知道，老徐叫他弟弟老五，我们也一起叫老五。老五两口子不善言谈，但做菜绝对是一把好手，不是做的什么菜大家都爱吃，而且不计数量，不计成本。天色还早，几个战友打牌娱乐一下，夫人们欢声笑语中择菜，包水饺，给老五两口子打下手。吃着农家菜，打牌娱乐，谈论着鹊山故事，其乐融融。临走时，老五两口子让每家带上他家自己种的菜，鸡蛋，还有从鹊山村里买的面条，豆旗子等，让我充分看到鹊山人敦厚老实，勤劳善良，热情好客的素养和兄弟姐妹之情。然后其乐融融地吃农家菜作为登鹊山的结束。

　　鹊山先后隶属于天桥区北园镇、北园办事处、洛口办事处、大桥办事处等，岁月流转，几经变迁。变迁汇聚了故事，故事演绎了历史，历史铭记了鹊山。携侣会友、登山观澜，山水相映，战友情，兄弟情，姊妹情，情情真切。这次登鹊山，必经久难忘，当不虚此行。 （作者：毕京福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