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白石泉边话红楼》元春33 贾贵妃薨逝的疑问

  作者：柳延秀

  由于《红楼梦》后四十回的来源存疑，书中矛盾点较多，贾元妃到底怎么薨逝？什么时候薨逝？两个问题在红学届一直争论不休。

  去世描述疑点多多。原文：且说元春自选了凤藻宫后，圣眷隆重，身体发福，未免举动费力。每日起居劳乏，时发痰疾。因前日侍宴回宫，偶沾寒气，勾起旧病。不料此回甚属利害，竟至痰气壅塞，四肢厥冷。一面奏明，即召太医调治……贾母王夫人遵旨进宫，见元妃痰塞口涎，不能言语，见了贾母，只有悲泣之状，却少眼泪……稍刻，小太监传谕出来说：“贾娘娘薨逝。”

  这段描述非常简略，元妃似乎只是偶沾寒气，勾起旧病，死于痰疾而已。猛一看起来好像并无异常之处。但这段描写通篇来看，与前面元妃的判词、爆竹灯谜等暗示均不符合；“圣眷隆重，身体发福”与元妃所说“那不得见人的去处”及打平安醮的担忧等不相符；再是与秦可卿、贾敬的死亡比较，贾元妃这么重要的人物，九十五回中死亡的描述过于简单，贾府也有点波澜不惊、过于平静，让人不能不生疑。

  太监勒索贾府。七十二回，很多地方不可思义。首先是凤姐道：昨晚上忽然做了一个梦，说来也可笑，梦见一个人，虽然面善，却又不知道名姓，找我，问她做什么，她说娘娘打发她来要一百批锦。我问她是哪一位娘娘，她说的又不是咱们家的娘娘，我就不肯给她，她就上来夺。然后就有一小太监来到凤姐这里，替夏太监索要二百两银子，小太监还说，上两回借的一千二百两银子等年底下一齐都送过来。于是凤姐拿了两个金项圈当了四百两银子来，给了小太监一半。这时的贾琏也给了一些信息：当他知道小太监来索要银子的时候说道，他们一年也搬够了；后面还说了句：昨儿周太监来，张口一千两。我略应慢了些，他就不自在。将来得罪人之处不少。

  按理说，贾府是贵妃的娘家，太监应该巴结才对，怕贵妃给他们小鞋穿，可是他们毫不顾忌，肆无忌惮地向贾府借钱，明着说是借，其实看架式是“要”、甚至是“勒索”。另一方面，以前都是贵妃打发夏太监到贾府来，但这次夏太监不仅不是自己亲自来，而是派一个小太监来要钱，可见根本没把贾府当回事。而且从言谈可以看出，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来打秋风了。不仅夏太监，周太监也来勒索过，一张口就是一千两，略应慢了些，他就不自在。这些勒索行为，说明在太监眼里，元妃在皇宫的存在，好像可有可无，否则他们不敢。从时间上来看，当时是小说元妃四年初春，对应雍正四年初春，如果贾元妃的原型是年贵妃，此时的年贵妃已经死亡，太监勒索再正常不过。贾琏说，太监们已经过来索要一年的银子了，从雍正二年底年羹尧进京陛见返回起算，这时年羹尧失势已经一年多了，这样太监勒索一年是合理的，并不突兀。小说中也有流露，一是五十回雪中联诗时，王熙凤说贾母外出躲债；二是五十三回贾珍准备年货时，贾蓉向贾珍说道：果真那府里穷了，前儿我听见凤姑娘和鸳鸯悄悄商议，要偷出老太太的东西去当银子呢。

  关于夜宴异兆发悲音。七十五回贾珍在会芳园丛绿堂，带领妻子姬妾举行仲秋家宴，正猜枚搳拳、吹萧唱曲、酒宴正酣之际，忽听那边墙下有长叹之声，大家明明听见，都毛发竦然，一阵风声过，竟过墙去了，墙的那边，就是贾家祠堂。第二天，贾珍特带人到祠堂去查看一番。作者这神来之笔，实是借鬼神传递信息，暗喻整个宗族的衰落。异兆悲音来自祠堂，祠堂代表了祖宗，从那里发出的叹息，无异于给出了一个强烈而明确的信息：如此显赫的大家族已经病入膏肓，祖先在天之灵，惴惴不安又无可奈何，唯有一声叹息了！那叹息声中，此时此刻，曾经令人引以为傲的贵妃又在哪里呢？

  贾迎春的虐待被辱。七十九回贾迎春误嫁孙绍祖，八十回贾迎春回家省亲，哭的泪人一样。通过迎春哭述和迎春奶妈的诉苦，王夫人才知道新婚不久，孙绍祖就对迎春大打出手，辱骂贾赦骗了他五千两银子，动辄不把迎春当妻子待，赶到下房里睡觉；不仅如此，还淫遍家里稍有姿色的丫头和媳妇，自然迎春的四个陪嫁丫头也不会例外。剥除生动的故事情节，仔细琢磨，里面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。一是贾迎春的这门亲事是贾赦亲自保媒，贾府是名门大户，在贾府抄家前，贾赦再冷血，也不至于为了五千两银子去嫁亲闺女。二是孙绍祖的基本情况：官宦之家，现在兵部候缺，袭指挥之职，本人是一名京官。孙家当初也是多次请官媒提亲，并希望早点结这门亲事，以攀附贾家的势。贾雨村因贪酷之弊被参革职，通过攀附贾府，不断步步高升；贾迎春可是贾府的二小姐，名门千金。按理说孙绍祖应该照顾好迎春，通过王子腾或贵妃实现自己的梦想。三是孙绍祖对迎春时常大打出手，还淫遍家里稍有姿色的丫头媳妇；同在京城，难道孙绍祖一点也顾及贾府的面子、不顾及宫中娘娘的面子？薛蟠当年仗着亲戚的势力，打死人就白打死了。贾府二小姐迎春反受如此折磨，贾府的人怎么能听之任之，做缩头乌龟？王子腾在哪里？贾元妃又在哪里？怎么能让孙绍祖如此嚣张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