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白石泉边话红楼》43通灵玉01 通灵宝玉是一个幻化的物件

  作者：柳延秀

  通灵宝玉是《红楼梦》的点睛之物，是“无材补天、幻形入世”的石头；是贾宝玉出生时口中衔来、常年挂在胸前的玉佩；是原名《石头记》、后称《红楼梦》的第一作者。稍有理智的人都清楚，通灵宝玉是被幻化的物件，裹着神秘的面纱，具有浓厚的神话色彩。

  1.通灵宝玉的来历

  小说开篇假借神话故事展开，女娲炼石补天的时候，共炼了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顽石，大小质地色泽都一样，其他都用做补天了，单单只剩了一块未用，被弃置在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，正所谓“无材可去补苍天”。

  这块遗石见众石俱得补天，心中不悦，遂自怨自叹，日夜悲号惭愧。一日，见到一道一僧远远而来，说说笑笑来至峰下，坐于石边高谈快论。此石听了，不觉打动凡心，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荣华富贵。

  那僧道：也罢，我如今大施佛法助你，待劫终之日，复还本质，以了此案。你道好否？石头听了，感谢不尽。那僧便念咒书符，大展幻术，将一块大石立马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，且又缩成扇坠大小的可佩可拿。

  为了显示宝物的奇特，那僧又托于掌上，镌上了文字。补天遗石经过幻化后，随那一僧一道飘然而去。往下，路遇甄士隐的梦幻，而后飘然入世。在描写幻化过程中，脂砚斋一再批示：【明点“幻”字。好！】、【点“幻”字】、【请问是幻不是幻？】等等。

  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，红楼梦通灵遇双真，一道一僧来到贾府，贾政向宝玉项上取下“通灵宝玉”，递与他二人。那和尚接过擎在掌上，长叹一声道：“青埂峰一别，展眼已过十三载矣！人世光阴，如此迅速，尘缘满日，若似弹指！”这分明是在告诉读者，幻化后的补天遗石就是通灵宝玉。

  2.通灵宝玉与宝黛之间的关系

  开篇原文：那僧（对道人）笑道：“此事说来好笑，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。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，有绛珠草一株，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，日以甘露灌溉，这绛珠草便得久延岁月。后来既受天地精华，复得雨露滋养，遂得脱却草胎木质，得换人形，仅修成个女体，终日游于离恨天外，饥则食蜜青果为膳，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。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，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......

  二者随后下凡人间，勾出了一段风流故事。神瑛侍者下凡造历幻缘，便是荣国府的贾宝玉；绛珠仙子下世为人还泪，便是大观园的林黛玉。第三回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，宝玉和黛玉初次见面时，黛玉心下就想：好生奇怪，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，何等眼熟到如此！【甲戌侧批：正是，想必在灵河岸三生石畔曾见过。】

  而宝玉初见黛玉，也说：这个妹妹虽然未曾见过，然而看着面善，心里就算是旧相识。今日只作原别重逢，亦未为不可。这认证了神瑛侍者是贾宝玉，绛珠仙子是林黛玉，二人在天界是旧相识，今生投胎尘世后相见，才会如曾相识。

  补天遗石不能独立下世投胎，在神瑛侍者下凡投胎时，趁此“夹带于中”。第二回冷子兴与贾雨村交流时介绍，贾宝玉在落胞时，嘴里衔了一块五彩晶莹的玉，这便是补天遗石。打从出生起，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几乎从不离身，除了晚上就寝时摘下来安放，其它时候一直都带在他身上。

  从前八十回的故事看，神瑛侍者只是贾宝玉的肉身，而通灵宝玉是他的灵魂；贾宝玉一旦丢了玉，则浑浑噩噩，丢了魂一样。正象王夫人所说：“这块玉到底有些来历，只是不知终久这块玉到底是怎么着，（贾宝玉）病也是这块玉，好也是这块玉，生也是这块玉......”

  另一方面，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是一对风流冤家，僧道安排补天遗石夹带其中，陪他们投胎入世，去花柳繁华地、温柔富贵乡经历经历。这样，风流冤家开始造劫历世之时，也就是补天遗石入世之时；风流冤家历世了结，便是补天遗石经历了结，回归之时。

  3.通灵宝玉与小说的关系

  开篇第一回便从石头讲起，那补天遗石如何凡心偶炽，又如何入世，一一道来。又某年某月某日，空空道人路过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，见大石上刻录了一段故事，便受这“石兄”之托，从头至尾抄录下来，问世传奇。由此可见，石头是《石头记》的忠实记录者，《石头记》是石头降临尘世后的见闻录；不仅如此，石头还参与了书中故事活动。

  第十五回在馒头庵过夜时，原文：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，便等宝玉睡下，命人拿来塞在自己枕边。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帐目，未见真切，未曾记得，此系疑案，不敢纂创。【甲戌夹批：指石之未见真切，淡淡隐去，越觉得云烟渺茫之中，无限丘壑在焉】。

  再譬如在元妃省亲时，通灵宝玉竟然开口说话了：“回想当初在大荒山中，青埂峰下，那等凄凉寂寞；若不亏癞僧、跛道二人携来到此，又安能得见这般世面。”这都是以石头角度描写的证据，石头是书中故事的记载者，如同书写日记，石头如实进行了记录。

  所以，通灵宝玉是幻化的物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