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济卖米线11年 安徽程长杰夫妇:卖完最后一碗 回家
起早贪黑地卖米线，每天要为客人做出100多碗，生意的蒸蒸日上，也难掩米线摊主程长杰夫妇心中的遗憾，那就是他们从未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做过一碗面条。临近年关，两人的思乡念子心思越重，恨不得马上回家见见儿子。他们打定主意，卖完最后一碗米线就收摊，踏上回家的路。 文/图 记者 徐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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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收摊打烊］
准备回安徽老家过年
济南洪家楼广场对面的一条小胡同里经营着各式小吃店。胡同的最南头是一个米线摊，“摊主”程长杰和妻子王艳梅来自安徽萧县，在这个米线摊已经经营了11年，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，这11年来，从未挪挪窝，很多学生都是吃他们的米线长大的。
1月14日晚上8:00左右，程长杰早早去了洪家楼南路的一间公共浴室洗澡，王艳梅要等着卖完最后3碗米线才能去。“还有两碗”“最后一碗了”，王艳梅几乎是倒计时卖完了最后的几碗米线。
“卖完了，明天回家过年了，给您拜个早年，年后再来吃吧。”王艳梅一边应付前来吃饭的顾客，一边收拾着米线摊。“早上起来我就开始洗碗、刷锅、打扫卫生。回家也待不了几天，很快又得回来，收拾干净了，年后省事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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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打包年货］
为儿子买了一年的衣服
1月14日晚上9:00左右，程长杰和王艳梅将米线摊收进出租屋，便开始整理回家要带的东西。前些年，每逢过年回家，程长杰和王艳梅都大包小包带回很多东西，米面粮油，甚至锅碗瓢盆。“这些年家乡也发展得很快，许多东西回去买也行。”在王艳梅眼里，程长杰是个会过日子的人，两人一年都没有添置新衣服，但是在两个儿子身上，“会过日子”被抛到脑后。
“今年给小儿子买了8件。”王艳梅将给儿子新买的衣服拿出来，挨件叠好放进编织袋里，两件棉袄、一薄一厚，一身运动衣，是王艳梅说的“那种勾对号、不便宜”的牌子，两件“春天刚好穿”的单衣。
“我这一包宝贝可值钱了，全是新的。”王艳梅把给100岁的娘家奶奶买的棉袄，给婆婆买的皮鞋连同足够儿子穿一年的衣服统统装进一个编织袋，拉上拉锁，由于不放心，还用针线沿着拉锁重新缝了一圈。剩下的一包是些特产，“都是山东特产，拿回去给大家分一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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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凌晨回家］
5:08坐上最早一班公交车
程长杰和王艳梅的家乡是安徽萧县杜楼镇权洼村。由于家乡没有过小年的习俗，因此，农历腊月二十二回家，在当地并不算晚。即便是这样，程长杰和王艳梅十五岁的小儿子程振还是觉得爸妈回家太晚。
“坐火车到徐州，坐公交车到西客站，坐长途汽车到萧县汽车总站，再坐杨楼至杜楼的客车，就能到家了。”程长杰跟记者细数回家的路线，不忘加一句，如果幸运7个小时就能到家。
出发前一天晚上，王艳梅给自己烫了个发型，并染上精心挑选的酒红色。翻开一个红色布兜，王艳梅拿出两年前程长杰买给她的一对耳环和一枚戒指，将戒指套在“不影响干活”的左手无名指上，并戴上了自从买来后就没戴过的耳环。“主要是回去后，要见个媒人，她要给儿子说个媳妇，要不然才不费劲戴。”
15日凌晨4:00，程长杰和王艳梅锁上米线铺的门，正式踏上回家路。
5:08，坐上第一班公交车，启程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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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强忍晕车］
“儿子是治愈晕车的良药”
王艳梅之前告诉记者，她晕车，但没料到会如此严重。公交车一开，王艳梅的脸色就开始由白变黄再变白。但只要一听到老公手机响，她就会立刻睁开眼，问一句，“程振打来的？跟他说很快就到了。”王艳梅说，儿子是治愈晕车、治愈一切痛苦的良药。
1月15日早上6:20，K761次列车缓缓驶离济南，南下至那个他们在梦中无数次“一眨眼就到了”的地方。也许只有在梦中，时光才能穿越。晕车和乏困让王艳梅很快进入梦乡，她总是能在程长杰的肩膀找一个舒适的位置。
火车驶离枣庄西以后，王艳梅再也睡不着了。“你看那些一排排的红瓦白墙两层房了没？跟我们家一模一样，只是我们那边条件还要差一点。”2008年，王艳梅和程长杰攒钱将家里的旧房子翻新，盖起了两层楼，“等大儿子娶媳妇的时候，再粉粉墙，买上家具。”程长杰和王艳梅在济南的生意非常红火，11年的累积，让他们有了一票铁杆粉丝，“在我们村，应该是中上游水平。”等记者到了他们家才知道，这种说法，稍显谦虚。
萧县位于苏、鲁、豫、皖四省交界处，县城距徐州市15公里，在他们的概念里，火车到了徐州，也就快要到家了。等坐上长途汽车，程长杰就不停地掏出电话，有些是弟弟打来的，有些是儿子打来的，有些是他打去的，询问村子西边的土路修好了没有，询问家里的爆米花和大米花爆好了没有。
当客车从江苏驶进安徽，过了淮北与萧县界，王艳梅打了个电话给大儿子，告诉他很快就到家了，这时却得知小儿子在邻村的医务室挂吊瓶，“说是咽炎又犯了。”王艳梅一脸的焦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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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急盼到家］
“汽车就是比火车慢”
“汽车就是比火车慢，是吧？”得知小儿子程振正在杨庄村的医务室挂吊瓶，王艳梅再也坐不住，她像是询问大家的看法，其实只是安抚自己等待的心。汽车到了萧县汽车总站，王艳梅和程长杰拖着大包小包，到马路对面等待到杜楼镇的汽车。
1月15日下午2：30，程长杰和王艳梅终于到家。推开暗红色的铁门，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儿子洗好了晾在晒条上的衣服、床单。程长杰和王艳梅的卧室也被儿子打扫干净，床铺、被子也晒好重新铺上。大儿子在厨房里捣鼓着一家人盼了一年的第一顿团圆饭，但无奈技艺稍差，父母到家时，一道菜也没有炒出来。程长杰80多岁的奶奶，迈着小脚进门，在记者的要求下在堂屋外拍下一张全家福。
■ 程家喜事
大儿子
要说媳妇了
“今天实在不好意思，不能留你吃饭了。”程长杰和王艳梅一改之前的热情，刚到家就将记者“逐出门”了。原因很简单，待会儿，程长杰家要来一位“贵客”，正是给大儿子说媳妇的媒婆。“要是让媒婆知道我们家有个美女，就说不清楚了。”在程长杰家短暂停留，记者踏上返回的路。
程长杰的大儿子程振东今年20岁，在当地，这个年龄的小伙子都有孩子了。“今年说不成，就得等明年过年了。”王艳梅担心儿子的婚事再拖下去，就变成了难事。以往，程振东对家里说媒的做法嗤之以鼻，今年，他默认了这个安排。
■ 记者手记
母爱，
让思念沉甸甸
采访前，我从没理解过母亲常说的那句，“闺女，我想你了”，更无法理解天下母亲那种“想孩子想得受不了”的感觉。采访中，王艳梅让记者明白了这一点，想念，因母亲变得温馨、厚重，母爱，让思念沉甸甸。
“我想他们，想得难受，想得心疼。”王艳梅称，一年跟儿子见7天，十年在外打工，加起来跟儿子在一起的时间才2个月，她们错过了孩子的成长期，错过了孩子最需要帮助的青春期，除了想念，留下的就是揪心的疼。
采访结束，本想给母亲打个电话，谁知先接到母亲的电话，“妮儿，出差回来了吧，不说话呢，感冒了吧，发烧了吧？”一通急切的询问，“妈妈，没事儿，我想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