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白石泉边话红楼》元春之九 元春晋封，贾宝玉为什么怅然若失？

  作者：柳延秀

  十六回元春晋封，贾府上下眉开眼笑，在最喜庆的时候，看宝玉如何表现？原文及脂批：

  宝玉心中怅然如有所失。【庚辰眉批：凡用宝玉收拾，俱是大关键。】虽闻得元春晋封之事，亦未解得愁闷。【甲戌双行夹批：眼前多少热闹文字不写，却从万人意外撰出一段悲伤，是别人不屑写者，亦别人之不能处。】贾母等如何谢恩，如何回家，亲朋如何来庆贺，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，众人如何得意，独他一个皆视有如无，毫不曾介意。因此众人嘲他越发呆了。【甲戌双行夹批：大奇至妙之文，却用宝玉一人，连用五“如何”，隐过多少繁华势利等文。试思若不如此，必至种种写到，其死板拮据、琐碎杂乱，何可胜哉？故只借宝玉一人，如此一写，省却多少闲文，却有无限烟波。】

  请问:贾府上下兴高采烈，为什么唯独宝玉怅然若失？宝玉怅然若失，为什么脂批说是大关键？多少热闹文字不写，为什么作者偏撰出一段悲伤？宝玉对五“如何”视而不见，被众人嘲笑越发呆了，为什么其中有无限烟波？有人可能说，那是因为宝玉为秦钟的夭逝而伤心。但是，元春是宝玉的亲姐姐，晋封贵妃是天大的喜事，作者在极热闹、极繁忙之中，为什么喜中添悲，这给人以很不协调的感觉。对此，如果理解了年妃是元春的原型人物，秦可卿在暗中传递年妃信息，秦钟在影射年羹尧，那就明白了作者的难言之隐，一切都应刃而解。自古福祸相依，年妃的晋封与祸患也相互依存，“登高必跌重”，到头都是一场空。作者梦幻交错，“倒食甘蔗”，在追忆的梦幻之中，面对元春晋封，心中更多的是死难的恶梦。

  请再看十六回末[戚总评：大凡有势者未尝有意欺人。然群小蜂起，浸润左右，伏首下气，奴颜悲膝，或激或顺，不计事之可否，以要一时之利。有势者自任豪爽，斗露才华，未审利害，高下其手，偶有成就，一试再试，习以为常，则物理人情皆所不论。又财货丰馀，衣食无忧，则所乐者必旷世所无。要其必获，一笑百万，是所不惜。其不知排场已立，收敛实难，从此勉强，至成蹇窘，时衰运败，百计颠翻。昔年豪爽，今朝指背。此千古英雄同一慨叹者。大抵作者发大慈大悲愿，欲诸公开巨眼，得见毫微，塞本穷源，以成无碍极乐之至意也。]这段脂批表面上看，与元春晋封、秦钟夭逝都不对题，但脂砚斋却大发感慨，试问批语中的有势者是谁？昔年豪爽者是谁？今朝指背者是谁？感叹的英雄又是谁？如果以雍正年间为故事背景，找着了秦钟影射的历史人物年羹尧，也就找着了其中的答案。

  雍正之所以对年羹尧痛下狠手，清史专家林乾先生在《雍正十三年》中有独到的分析：一是对年羹尧看守允禟不如意，二是年羹尧介入了雍正的家事。如果秦氏姐弟确实在传递年羹尧兄妹的信息，那么秦钟参与贾家子弟闹学堂和金荣回家告状，就印证了林乾先生的推理，年羹尧曾经自觉不自觉地、稀里糊涂地卷进了雍正与诸兄弟的王权斗争。

  总之，梅花是元春的标志，宁府花园梅花盛开，标志元春消息动矣。秦可卿姐弟角色存在的意义，不在于原型是谁，而在于其身上都携带了哪些历史信息。脂批“倒食甘蔗”，提示作者用倒述的手法，以蒙太奇的写作方式，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，梦幻交错，通过秦可卿启动元春的消息，演绎了历史上的年妃兄妹如何时衰运败，进入窘途。随着秦钟的死亡，秦氏姊弟的角色也就完成了任务；其中情是幻、病是幻、死也是幻，梦幻中述说背后的历史故事。